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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一文丹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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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紅淚本就是稷下首席大學官,明鏡又從來不管事,如今升任督學,工作和過去相比也沒什麽大區別。

受史克爾叛亂的影響,學宮與過去相比受到了些限制,大抵是不準保留金屬武器之類,倒也無傷大雅。

從明鏡時代開始,傾城就一直都是學宮的幕後統治者,上上下下大小事務沒少操心。

如今就不同了,蕭紅淚不愧出身名門,雖是一介女流,腹中頗有幾分經天緯地的相才,上任沒幾天,內務、財務、後勤等等所有事務,都處理得井井有條。學宮有她坐鎮,傾城很是放心,擺脫了眾多纏身俗務,日子過得甚是悠閑。

每天的工作就是朝議、院議,再去樞機衙門應個卯。

頂頭上司飛鴻王爺從不委派公務給他,免得給他機會晉升。傾城倒也樂得輕松,簽個到就走人,每月的俸銀卻一文不少。

除了這些個面子上的應酬,剩下大把時間,傾城就躲在公館裏看書、練功。這時節已經到了四月中旬,天日轉暖,園子裏迎春、丁香、扶桑、三色堇、一串紅、美人蕉、天竺葵一株接一株,爭奇鬥艷。

傾城就在花園中造了個小竹樓充當練功室,擺上一壺茶,點上一爐香,每天早晚潛心修煉,魔武兩道都獲益匪淺,特別是新學乍練的“明鏡陰陽仙功”,進境更是一日千裏。

每次祭煉金丹,後腦隱隱光華流動,正是丹道初成的征兆。每周一、三、五晚上,傾城照例要去拜見明鏡,神之導師對他的進步之神速倍加讚嘆,理所當然,少不了“陰陽雙修”親身指導。

悠閑並不等於無所事事,傾城表面看起來輕松,幕後的工作卻有增無減。

朝廷方面,經過“貸款修宅”、“稷下解圍”、“鏡師上表”、“遴選督學”等若幹件大事後,都曉得了傾城的厲害,不但學宮派諸大臣公認他為宇明公的繼承人,幾位一向保持中立的大人,如農務司長官明典、工程司長官魯揚,也表示了結納之意。理所當然的,春江飛鴻一黨也越發對他恨之入骨。表面上稱兄道弟,背後裏不知道懷了什麽鬼胎。

學宮方面,傾城雖然把內部事務全部交給蕭紅淚打理,但大動作還得他來出謀策畫。

自從史克爾兵變之後,朝廷對學宮總是不很放心,春江飛鴻更是不時的派個督學、專員之流的人物來刁難。

對於貴族派大肆宣傳的“學宮危險論”,傾城看在眼裏,聽在耳中,嘴上雖不反駁,心中卻已有計較。

學宮對於帝國治安,到底有沒有構成潛在的威脅?雖說不像春江飛鴻一夥宣傳的那麽可怕,要說一點沒有,那也不叫良心話。

稷下每年畢業的學子、學士近兩千,遴選的新生也差不多這個數字,宮內常年保持有萬人左右。

就說每年畢業的這兩千人吧,當初能選進來,無論武學還是文墨,多少都有一點根基,再在學宮歷練四年,畢業時大多是擁有書劍徽章的學士。光以武功而論,對付一個小隊訓練有素的帝國士兵不在話下。至於修習魔法專業的,對社會治安的威脅顯然更大。

出仕的學子,從翰林卿到外放的全算上,每年不過百十來人,包括吏部掛名候補的全算在內,畢業的學子中最多只有五百多人有機會為國家效力。

其他一千五百人能幹什麽?經商、開礦、參軍、繼承祖業,不走正道的就踏上了江湖路。

傾城查過稷下畢業生的資料,三年前的溫文學子,現在有當殺手的,有搞黑幫的,有參加傭軍團的,有落草為寇的,更有為數眾多的自由冒險家,到處探訪秘境、寶藏,就差沒把朱雀大陸翻了個底朝天。

“任他們這樣自由下去,遲早出亂子!”

傾城沒有忘記自己三枚銀幣的誓言,看過這些資料後,為了國泰民安,清理門戶勢在必行。

反覆考慮後,他擬了奏表,提出議案。

建立全國冒險總公會,並在稷下設立專署衙門,把江湖黑白兩道和自由冒險者,全部列入到統一管理下,統稱為“冒險家”,由總公會發給執照。

無執照者不允許在孔雀帝國境內自由活動,在全國境內設立分公會。

稷下學報《原理》,再分出個副刊《新聞》,負責向各地冒險家提供服務和冒險界最新消息。

再加上“以稷下學子為主力,建立孔雀降魔軍”的議案,一共兩條,工工整整寫成條例,提交元老院審議,接下來就是等著開院討論和陛下批示。

半個月時光眨眼就過去了,折子一直沒有消息。

傾城琢磨著事情不對頭,跟院裏幾個新結識大臣一打聽,這才知道折子被春江飛鴻壓住了。

傾城無奈,心想:“你想一手遮天,就休怪我不講規矩”。當下另抄了一份折子,通過老貝隆直接呈給陛下過目。

第二天陛下當朝垂詢,春江飛鴻便不好再裝糊塗,回了句“茲事體大,必須開院審議”。

元老院審議,一向是學宮、貴族兩派的戰場,這回也少不了一番唇槍舌劍。

建立冒險者公會的議案並沒有引起太大的紛爭,在工程卿魯揚、農務卿明典兩位中立派老臣的支持下,很快就被通過,至於建立降魔軍的議案,則遭到了比較強烈的抵制。

首先是大部分公卿根本就不相信帝都有妖魔存在,再者巡捕營和近衛營負責帝都治安、防務已經是多年的老規矩了,再增一營新軍,無論從體制設置、官員分派、糧餉支付等方面,都是個大麻煩。

商量到最後,只得被暫時擱置。傾城見支持者不多,知道時機尚未成熟,也就不再爭了。

後期爭論的焦點,主要集中在冒險公會的管理問題上。

計畫是傾城提出來的,針對的也主要是出身稷下的江湖人,理所當然的就該學宮負責。

但春江飛鴻也想插上一手,提議新設一個衙門專管此事,大小官員由樞機衙門調任,直接對他本人負責。

兩派爭得不可開交,只得擱置再議。當晚休院之後,傾城回府,一紙委任狀接著就送到家門了。

春江飛鴻委任他為“民事特派官”,到帝都各公民區體察民情,處理民務。一個月後回樞機衙門覆命,幹得好的有賞,若是幹得不好,就放他出京,去個鳥不生蛋樹不開花的窮鄉僻壤做城守。

傾城知道這是春江飛鴻有意為難,好在只有一個月,只要秉公處理,想來也不至於出紕漏。

這特派官,要在古時候,也是巡撫老爺的身分,總得帶幾個隨員、幫辦、師爺充充場面,丫鬟、跟班更不能少。

雷烽的七曜魔法劍改造工作完成得不錯。

純凈玻璃早就完成了,他嫌玻璃不夠高雅,改用古稱“琉璃”,目前的工作就是如何盡量降低成本,使魔導琉璃量產化。扳機的草圖也設計了十幾張,只等著機工部送樣品,選擇最好用的就行。

龍之介一直忙著遴選特訓學子,作為降魔軍的首批戰士。由於降魔軍的計畫尚未公開,這個工作只能秘密進行。

他弄了個掛名的“素質訓練教官”,每天找十來個名單上的少男少女上課,從中挑選合適的人才。

柯藍今春畢業,留在學宮工作,成了蕭紅淚的第一助手,全面負責學子工作,並兼任魔武科文負責人。工作很忙,不過對一向閑不住的稷下紅蓮來講,忙碌正合她的心意。

傾城一切就簡,只帶了不很忙的雷烽、龍之介,一個師爺一個二爺,文武都全了。跟班丫鬟小迦一個人就行了,反正無論去哪兒,總少不了這小粘人精。

行轅中只有一張三條腿的桌子,椅子也只有一把,雖然有些破舊,倒還不至於殘疾。

大堂正中懸著一方舊匾,外面是“正大光明”四個字,沖裏這面寫的是“天誅地滅”,小迦擦幹凈桌椅,傾城躺在太師椅上,兩腳架在桌子上,楞楞的瞅著那長滿黴菌的“天誅地滅”發呆。良久,才長嘆一聲道:“唉——這清官哪,可真不是人幹的活兒!”

龍之介個子高,踮踮腳尖坐在窗臺上。

雷烽東瞧瞧西看看,站沒站處,坐沒坐處,嘴裏就發開了牢騷,打定主意明天絕不再來。

衙門簡陋,事情可不少。

傾城算得上是樂極生悲,半個月的休假後緊跟著就是苦差,天天早起晚睡,忙得廢寢忘食。

所謂的“公民區”,只不過是“貧民窟”的官方叫法。聽說來了位專門處理民務的特派官大人,三街八巷的男女老少紛紛找上門來。委托的事務更是五花八門,上自修建引水渠、索取被強占的地產,下至兄弟分家、夫妻鬧別扭,連捅馬蜂窩、挖下水道都屢見不鮮。

雖有點哭笑不得,傾城還是盡最大的可能幫他們排憂解難,一個區接一個區的巡視下來,解決了無數個難題,撤除了無數貪官,賑濟了無數的難民。

不到一個月,天香君的大名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帝都街頭巷尾,被廣大中、下層市民譽為“葉青天”、“葉菩薩”,由於長相原因,也有“葉仙子”、“葉仙女”濫竽充數。

正是這短短一個月的歷練,傾城更加體會到建立“公民下院”的必要性。地方官不知百姓艱難,特派官只能走馬觀花,要想徹底解決民眾的疾苦,只能讓民眾擁有發言權。

眼瞅著就要卸任覆命,傾城從柯宇明的遺產中提出一筆巨款,以葉公館的名義在帝都郊區買了三萬畝荒地,以極低廉的價格租給城內的貧民、自由職業者、流浪漢。原本打算白送,可蕭紅淚認為“凡是太容易得到的,往往不懂得珍惜”,傾城覺得很有道理,於是改為低價租賃。

因為這件舉措,傾城成了擁有五千佃戶的大地主,每季的地租收益更是一筆極大的數目。同僚們個個看了眼紅心熱,紛紛效仿其方法,私人出錢購買國有土地,租給佃戶耕種。

這風氣自帝都流傳開去,各地的權貴、富農、富商也爭相效仿,低價購買落魄貴族的莊園、田地轉而出租。

身為新興大地主階級的代言人,傾城無暇為推動歷史進步而沾沾自喜。

就在卸任的前一周,“熱病”開始流行,短短三天,傳染源就遍及全城,災難,無可避免。

最先發現“熱病”開始流行的是皇家醫宮。

病人最初的癥狀並不顯著,大抵是低熱、疲乏、頭痛、食欲減退等癥狀。

醫官們當成是流感來治療,可是患者的病情卻是每況愈下,紛紛出現了畏寒、臉色蒼白、肢體發冷等等癥狀,還有頭痛、呼吸急促、大量出汗、嘔吐及抽搐等並發癥發生。

醫官忙改變處方、加強藥量,患者病情反反覆覆,幾天後出現劇烈頭痛、嘔吐、煩躁不安、昏迷、局部身體癱瘓、失語等後期癥狀,接著就大批死亡。

各地醫宮紛紛上報疫情,終於驚動了皇家醫宮首席大醫官春江無心。

觀察了多位患者的癥狀後,無心得出結論:這種最新流行的惡性傳染病既不是流感,也不是出血熱,鑒於病發時大多出現發燒等癥狀,暫時定名為“熱癥”。

一周之後,“熱癥”成了死神的代名詞,每天都有成百上千人感染,同時,每天也有成百上千的病人不治身亡。

由於熱癥的傳染性還沒有定論,醫宮提出患者屍體一律焚燒,於是,仲春的帝都城內就出現了這樣一道詭異淒涼的風景線:堆積如山的屍首塞滿了孔雀大廣場,焚化的煙霧凝成巨大的黑柱,裊裊上升,消散在春意融融的萬裏晴空……

八鬼門前早已布下引魂陣,被病魔奪取生命的人們,魂魄也不得安寧,淪為大瘟皇的祭品。

“責成民務特派官葉大人,務必於兩周解決轄區內熱癥之流行,逾期以瀆職罪論處。”接到樞機衙門的急令後,傾城連連叫苦。知道春江飛鴻有心陷害,卻也無可奈何。

除了發動稷下學者研究熱癥,傾城也有去拜訪無心。

身為帝國首席醫官,無心今次卻束手無策,空自忙了多日,非但沒找到對癥藥,連病源究竟是什麽也不清楚。

“病從何來?一點痕跡也沒有!”無心忿忿的說,“簡直像被詛咒!”

“詛咒”這個詞提醒了傾城,“難道是妖法?”看了病床上的患者,他腦中猛然間產生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,可那回憶就如鏡花水月,明明存在,卻無法以清楚的映像,自記憶湖泊中浮現。

悶悶不樂的告別了無心,傾城思來想去,只有去真理塔請教明鏡。

聽了他的敘述,明鏡緊鎖秀眉,沈思良久。

“以癥狀來看,倒很像瘧疾。”

“瘧疾?”通過得自女媧的記憶,傾城只知道這是一種很厲害的流行病。

“嗯—一種通過瘧蚊傳染的疾病。”

“瘧蚊……啊!我想到了!”在明鏡的提示下,傾城終於抓住了那有些模糊的回憶了。

一個多月前,蕭紅淚競選稷下大祭酒那天早上,傾城的馬車曾受到一群古怪蚊蟲攔截,車夫當場斃命。

傾城現在還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車夫暴斃的慘狀——

和熱癥患者晚期的癥狀一模一樣!

“原來如此……果然是妖魔作祟!”傾城甚至推斷出,這場災難的幕後指使者很可能就是春江飛鴻!

明鏡雖然知道幾種治療瘧疾的良藥,可是那畢竟是舊世界的產物,遠水解不了近渴。

離開真理塔後,傾城立刻帶著小迦前往“熱癥”發生率最高的公民區。

此地遠離市區,三面臨山,因為病魔肆虐,區內十室九空,沒死的也全都逃難去了。

傾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戶人家,立刻登門拜訪。原主人早就不知去向,一群叫花子擠在破敗不堪的堂屋裏借宿,大部分都患了熱癥。乞丐們饑病交加奄奄一息,任他和小迦在屋裏折騰,無人理會。

不出傾城所料,屋內果然有不少模樣古怪的蚊蟲,正和上次襲擊他的那種一樣,想來就是明鏡所說的瘧蚊。

幫小迦戴上護臂和手套,兩人抓了不少瘧蚊。用玻璃瓶裝著,帶回醫宮,給無心過目。

看了他們帶來的病源,無心大喜過望。玻璃瓶子不透風,蚊子早已窒息死亡,無心當下就要傾城帶她去發現瘧蚊的現場,親自采集活體標本。此時天色已晚,傾城就約她明早同去。

兩周的期限已近,熱癥的防治卻才剛剛有點眉目。

每耽誤一天,就是耽誤上千條性命,傾城心急如焚,回府後立刻起草了一張告示,通知各家各戶消滅蚊蠅。

當晚下起了大雨,黎明時分,傾城剛剛起床,就聽說有客人來訪,匆匆趕到客廳,遍身雨漬的無心正凍得瑟瑟發抖。

“好慘哦,打著傘還淋成了落湯雞呢。”收起青羅小傘,無心吐吐舌頭,扮了個鬼臉。

“不是慘,是笨!”一面催促侍女準備熱水、熱茶、姜湯,傾城脫下外衣,把無心裹了個嚴嚴實實。“傻丫頭,你打的是陽傘,不變落湯雞才怪。”

“呀—”無心尷尬的摸摸鼻子,怪不好意思的說:

“原來陽傘和雨傘不一樣,我都不知道呢。”

“不是說了去接你,怎麽自己跑來了?”傾城又是生氣又是心疼,還想數落兩句,無心咯咯笑起來,一面笑還一面鉆到他懷裏撒嬌。

“哎呀—人家太心急嘛—好姐姐,無心知道錯了,快別生氣啦。”

一句“好姐姐”立刻把傾城滿腹氣惱趕到九霄雲外,哪還忍心責備。雖非同胞,情同手足,對無心這可人的小妹,傾城真是一點脾氣也沒有。

“快去洗個熱水澡,換上幹凈衣服,小心著涼——”

“不用!不用!”匆匆吞下幾口姜湯,無心連連搖頭。“姐姐別擔心,我身體好著呢!咱們快走吧。”

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苦笑著,傾城只得吩咐下人備車,又叮囑小迦多帶一件大衣給無心。

下車時天色已經大亮。傾城前頭引路,小迦攙扶著無心,一行人匆匆進了庭院。來到昨天捕捉瘧蚊的堂屋,那夥乞丐蹤跡全無,黑洞洞的屋內淩亂不堪。三人都穿上厚厚的風衣,戴上手套、護臂,臉上也蒙上棉布面紗,好似三只鬼怪。

點燃一只紅燭,無心左手舉著帶柄小網,右手拿著通氣紗袋,目不轉睛的盯著燭光。

不一會兒,數只瘧蚊被燭光引來,嗡嗡嚶嚶的圍著蠟燭盤旋飛舞。

無心煞有其事的拉開姿勢,吐氣開聲,揮網便捕,可惜這位二公主天生笨手笨腳,蚊子沒捕到,一個馬趴結結實實撂倒在地,險些叫火燒了眉毛。

小迦慌忙扶她起身,傾城也連聲安慰。無心被桌子腿撞到了肘後麻骨,針紮似的酸痛,想哭又不好意思,嘴上還逞能,一個勁兒的說:“沒事兒!沒事兒!”想微笑一個,嘴角肌肉卻不聽使喚,咧開一厘米後就罷工,活像捏變形的泥娃娃,說不出的滑稽、可愛。

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。“餵!你們幾個——幹什麽的?”有人喝問。

傾城忙把無心、小迦拉到身後,借著燈火上前一看——竟是一群衣著襤褸的漢子,個個骨瘦如柴,精神倒還飽滿。

“咦?你昨天不是來過嗎?”有人認出了傾城,“三哥,他就是昨天來捕蚊子的人,後頭那個姑娘也是。”

“捕蚊子?胡說!捕蚊子幹嘛?”打頭的三哥怒斥了他幾句,狐疑的瞅著傾城,“看這白白嫩嫩的模樣——該不會是搶地盤的吧。”

“說來不好意思——”傾城莞爾一笑,大步走到三哥面前,“在下正是來搶地盤的!”說罷擡手一掌戳向三哥面門。

三哥慌慌張張的閃開,剛想招呼人抄家夥,一回頭,舌頭頓時打了結,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
十幾條漢子全成了雨天的癩蝦蟆,四肢著地動彈不得,趴在地板上愁眉苦臉的悶哼著。

剛剛傾城再揮掌的同時,連續彈射出十幾道劍氣,神不知鬼不覺的放翻了所有對手。

“老大,老爺,老祖宗!小人服了……”三哥嚇得汗如雨下,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。

示意他起身,傾城把剛才認出他的那漢子叫過來,提起蠟燭細看,果然是昨天堂屋中的乞丐之一。仔細打量其他人,多半也是昨天見過的熟人。

“你們不是患了熱癥?怎麽一下子全都好了?”傾城迷惑的問道。

“回少爺……那病,小人也不曉得怎麽回事……昨天還燒得要死要活,今兒個一早就沒事兒了。”有人答道。

傾城大感奇怪,要說一個人不治而愈,可以算是奇跡,這一群人都死裏逃生,裏頭必有緣由。

“你們都吃了什麽呢?”無心問道。

這次的回答更加混亂,流浪漢能有什麽好吃的,剩湯、剩菜、草根、樹皮全出來了。

傾城本想作罷,無心卻仍要追問。“吃了什麽樹皮,什麽草根,詳詳盡盡的說給我聽可好?”

口說無憑,一個漢子幹脆就把吃剩下的樹皮和草根拿給無心看。草是普通的馬齒菜,樹皮卻有些特別,來自附近山林裏獨有的“黃案樹”。說來也巧,這片山林恰好屬於傾城上次買下的土地,附近耕種的農家也都是他的佃戶。

三哥帶路,傾城三人步行來到那片占地五百多畝的黃案樹林,此時雨過天晴,林中幽靜涼爽,時有鳥兒鉆出樹梢,宛若波瀾不驚的湖水中蕩起一圈鮮活的漣漪。

剝下幾塊新鮮樹皮,無心嗅了嗅,又撕下一片嘗了嘗,蹙著柳眉思忖良久,終於得出結論:“姐姐,這樹皮八成就是治療熱癥的良藥了。”

通過臨床檢驗,事實正如無心的猜想:黃案樹皮,正是治療熱癥的天然良藥。

陰錯陽差的找到了治療熱癥的良藥,傾城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松;帝都唯一的一片黃案樹林正是他天香君的產業,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!

人命關天,無心第二天就開出了以黃案樹皮為主要配方的熱病藥方,醫宮人手不夠,幹脆交由學宮生產。

首批成品出來後,無心因淋雨著涼外加疲勞過度,染了傷寒,正臥床不起,傾城便擔負起給藥命名的榮耀。

“一文丹!”魔武科文中心的大會議廳中,傾城一槌定音。“懸壺濟世,慈悲為懷,這藥一丸只賣一文錢,故名一文丹!”此言一出,掌聲雷動。

就在大家商討發賣“一文丹”的細則時,一名學子匆匆走進會場,趴在傾城耳畔低聲道:“君上,白虎來的岳老板已經進城,下榻在城東‘秋水軒’。這是他差人遞來的帖子,叫您去這就去接他。”

“岳老板?”旁邊的雷烽插口道:“什麽人物?要我們去接?”

微微一笑,傾城淡然道:“我曾給白虎清華門二門主門前雪寫信求助,這個岳老板,當然就是清華門的人,不可怠慢。”這邊說著,蕭紅淚已經安排馬車去接了。

還沒過半個時辰,那學子又上來了,愁眉苦臉的說:

“君上,岳老板不肯來,還把我臭罵了一頓。”

傾城忙問原由。

“岳老板說他不是當官的,坐不得馬車,還說我不懂規矩。”

“嘿,行啊!”雷烽一聽這話氣壞了,“這小子還挺講究!”

傾城微笑不語。

那學子不得要領,只得去向蕭紅淚請教。

“白虎人民風豪邁,這位岳老板,也許更喜歡騎馬。”

於是又選了匹駿馬去接。

這回更快,一刻鐘後那小子又哭喪著臉回來了。

“君上,督學,岳老板不但不來……嗚嗚嗚—”說著他竟哭起來了,“還……還……還用火燙的煙袋鍋戳俺的命根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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